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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這不是正常的婚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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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這不是正常的婚姻

此後,何詠聲依舊是幾個月回一次家。

他偶爾給付宜雲拿點錢。

只是偶爾,在他手頭很寬裕的時候。他手頭寬裕的時間可是不多,自己吃喝享受慣了,也不願節省,身上常沒幾個錢。唯獨孩子的學費他還願意出錢,回家時,給孩子買些吃的零食。

他跟付宜雲沒話講,也不願意睡一張床,回家待得也不快活,住一兩天便又回學校了。付宜雲一個人在家務農,辛苦撫養三個孩子。生活顯而易見的困苦。

除了地裏那幾個工分,沒有任何收入來源,家裏還有一個大人三個孩子,共四張嘴等著吃飯。孩子穿衣吃飯,油鹽醬醋,都要花錢。她一個婦女,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工分。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家務。付宜雲給這小兒子取名為狗娃。

何詠聲撒手不管,家裏吃飯都成了問題。大的孩子在長身體,小的孩子年紀還小,容易饞容易餓,一餓就哇哇哭。付宜雲每頓只能喝稀粥。她盡量將稠一點的粥給孩子喝,自己只能喝點米湯。

桃花懂事,從來不爭食,她總是主動把米面饅頭,好吃的讓弟弟。付宜雲讓她吃,桃花搖頭:“媽媽,我不餓,給弟弟吃吧,弟弟還小。”付宜雲舍不得呀。女兒越懂事,她看著越心疼,越可憐。家裏蒸了一個饅頭,付宜雲掰成兩半,一半給春生和狗娃分著吃,他們還小,吃不多,另一半拿給桃花。桃花不肯要,說:“給媽媽吃吧,媽媽還要幹活呢。”

付宜雲說:“媽不吃,你拿去吃吧。”

桃花接過來那半塊饅頭,又一分為二,一半給媽媽,自己只拿那一小塊:“我吃這點就夠了。”春生和狗娃,分吃了另一半的饅頭,還沒飽,眼巴巴看著姐姐,桃花憐愛地看著她兩個弟弟,又將自己的饅頭一點點分給他們,自己只吃了一兩口。

她和她媽媽一樣,好像天生就善良,就會為他人著想,沒有一點兒私心。

付宜雲把那四分之一的饅頭放進櫥櫃裏,準備等孩子餓了,再給孩子吃。她自己則偷偷在廚房裏,喝著紅薯葉子和麥麩、谷糠煮的粥。桃花要出門上學,付宜雲悄悄遞給她一個煮熟的紅薯。

同樣的父親和母親,同樣的家庭和教養,春生和狗娃,卻不像姐姐那樣懂事。

春生看見媽媽給姐姐紅薯,頓時不依,氣得大嚷大叫,說:“媽媽給姐姐吃獨食,媽媽偏心。媽媽只疼愛姐姐。”桃花羞得臉都紅了,一面哄弟弟,一面把紅薯給他。春生卻跟他爸一樣,是個倔驢脾氣。桃花哄他,給他紅薯,他一把就丟了,說:“我才不要你施舍呢。你不要的才給我吃,我餓死也不吃!”

他脾氣還大,接著,就鬧起了絕食,一副要餓死的樣子。

付宜雲簡直無可奈何。

她本是看著桃花把吃的都分給弟弟,怕女兒太委屈。所以才偷偷給她個紅薯,沒想到被春生看見,就大吵大鬧,甚至說她偏心。付宜雲急火攻心,心想,這孩子像誰呢?這孩子一點不像她,簡直和他爸爸一模一樣。他講話的語氣,做派,活脫脫是何詠聲的翻版。付宜雲打他。

這孩子還打不得,任憑怎麽打他也不服氣,棍子打斷了,他也不肯低頭,嘴裏還嚷嚷著:“你打我,我要報仇。”

付宜雲簡直要氣昏過去。

等何詠聲回到家,春生便給爸爸告狀,說:“媽媽打我,她還給姐姐吃獨食。”

他好像天生就知道,自己是個男人,而媽媽和姐姐是女人。女人和女人是一派,男人和男人是一派。他喜歡和父親統一戰線。不過,何詠聲倒是了解妻子和女兒的秉性,並不覺得付宜雲會虧待兒子,也不覺得桃花會欺負弟弟。

何詠聲並不幫他,只是說:“你不犯錯誤就不會挨打。你姐姐什麽好吃的都給你吃,你還來告她的狀。”春生發現,爸爸的態度不是他預想的那樣,他又很奇怪。孩子天生就是知道強弱的。他非常明白,這個家裏,爸爸是具有權威的,媽媽無能不中用,整天都是受氣的。姐姐也只是個女孩。他知道爸爸討厭媽媽,便想著在爸爸面前說她壞話,給自己出口氣。

然而沒能成功,他才又老實規矩下來,重新去討好媽媽和姐姐。

一九七八年十二月,中斷了十年的高考突然恢覆。這一年,五百多萬考生走進了久違的高考考場,重新追逐大學夢。

這五百多萬人裏面,卻沒有何詠聲。這一年,他已經三十多歲了。他已經參加工作多年,很久沒翻過中學的書本,他只有一個小學文憑,不符合報考條件,也沒辦法報名。

他人到中年,也不可能再辭職去讀書了。全國響起了改革開放的呼聲,廣播電視臺、收音機裏,每天都能聽到相關的播報。對於底層的百姓,卻聽不太明白這些東西,也不知道這些詞語意味著什麽。國家在醞釀著一場大變革,農村裏傳出土地承包到戶的聲音。但也只是謠傳,誰也不敢相信這種事。對於鄉下的農民,一切都和從前一樣,並未有任何變化。

桃花長大了,她意識到自己的家庭不幸。

桃花的爸爸是教師工作,村裏的人都是農民,就她爸爸是教師。人家都說,她爸爸是捧鐵飯碗,吃國家飯的。但她現在,日子過得卻還不如村裏普通的孩子。別的孩子,有父母疼有父母愛,就算窮,但也日子過得溫馨。她們一家,卻只有媽媽。吃不飽穿不暖,看著像小叫花子似的。隨著年紀的增長,她漸漸看出了父母親的關系不和,也知道了父親對母親的厭惡。她很心疼媽媽,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麽這樣。爸爸對她不壞,她覺得爸爸不是壞人。但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麽要對媽媽那麽冷酷無情。

付宜雲每天餓著肚子,辛勤下地勞作。即便這樣,孩子們還是吃不飽飯。

春生和狗娃每天餓得哭。

他大伯家條件好,有時家裏蒸米飯,炒肉,春生和狗娃聞到,便遠遠地守在一旁看,巴巴地流口水。他大嬸看見,便立刻關起門來,緊緊蓋上鍋蓋,生怕家裏的肉味散出去。有一天,春生剛出門,水壺忘了拿,又返回家,正看到媽媽偷偷蹲在廚房裏,背著人,獨自捧著碗,在吃東西。

春生跟弟弟說:“媽媽在廚房裏偷吃。”兄弟兩個偷偷去櫥櫃翻找,卻什麽吃的也沒找著。直到有一天撞見付宜雲在吃一碗綠綠的菜葉,應是什麽野菜煮的,蒲公英和馬齒莧,春生和狗娃一定要吃,嘗了一口,味道又酸又苦。春生喝了一口,吐了出來,感覺這東西味道就像豬食。

付宜雲幹活時,突然暈倒在了田地裏。

她是餓的,因為長時間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,又吃不飽飯,導致身體極度虛弱。家裏僅有的一點食物,她也都給了孩子,自己餓肚子。她看起來太可憐了。

那些背地裏議論嘲笑她的人,又忽然變得慈悲,開始可憐起她了,並且暗地裏罵她的丈夫。世上哪有這種男人,自己享福,卻丟下妻兒不管不顧。他們好像忘記了當初就是他們在捏造謠言,說她與人私通。

何詠聲偶爾回到村裏,他跟付宜雲,已經看起來完全不像夫妻了。他衣著光鮮,穿著皮鞋,戴著手表,看著很是風度翩翩。這幾年舒適的生活使他呈現出一種瀟灑閑適的姿態,看著容光滿面,精神十足,而付宜雲已經完全淪為一個農婦,穿著布鞋,還有打滿補丁的衣服,長期操持家務和下地幹活,使她手上長滿繭子,臉也因為風吹日曬變得粗糙不少。除了名義上是夫妻,他們實際上早就分床睡覺。他每次回家,付宜雲會幫他鋪好床,給他換上幹凈的床單被褥。在學校裏,何詠聲有他的生活圈子。工作、打牌,有時候放假,沒人陪伴,他也不回家,就自己到處去旅游。

他走得不太遠,也就附近那些地區。近到平武、梓潼、鹽亭等地,遠到閬中、廣安、宜賓,有時是跟外地的同事一起,去對方家做客,有時是自己去。他很喜歡出門,見見不同的世面。他是個窮鄉僻壤長大的人,學歷不高,從來沒出過遠門,所以他很喜歡去旅游,增長見識。每個地方都有些特產,還有些風景名勝,他對此興致勃勃。他去過省城——成都,自然是比他去過的任何地方都要繁華得多,不過他感覺沒什麽意思。他一直想要去北京,看看首都,看看天安門還有長城。他總感覺自己活得太渺小了,太孤陋寡聞了。他在書上看到過世界,這世界如此廣闊,出了鄉還有縣,出了縣還有省,出了省有北京,這還僅僅只是中國。出了中國,還有偌大世界。他卻只能待在這小小的鄉村,連世界是什麽樣,都沒有見過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井底的青蛙,他拼命想跳出井口。但能看到的始終只是那一小塊天空。

他想去北京。可惜一直去不了。北京太遠,車票太貴,他沒有錢,也沒時間。出門去外地很麻煩。要住招待所,要坐火車,都要憑介紹信,沒有介紹信出不了遠門。他連火車都沒坐過呢,他一直想去坐坐火車。他聽說這世上還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做飛機,可以在天上飛。幾個小時,就能從祖國的北邊飛到祖國的南邊,簡直不敢想象。

他為自己的見識短淺而感到失落。他是一個農民。

他雖然有了個教師的工作,使他擺脫了面朝黃土背朝天。但,說到底,他還是一個農民,一個只有小學學歷的農民。許多人一輩子都是農民,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鄉村,甚至連縣城都沒進過。他太爺爺一輩子,連毛主席是誰都不知道,也不妨礙他活到九十歲,每天樂樂呵呵。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世界是怎樣的,他們覺得世界就只有村子那麽大。他們終生在一個群山環抱的小村莊裏,山頂上是鮮紅的日出,山腳下是蜿蜒的河流。青山白水,群山疊嶂處,就是世界的盡頭。嘉陵江就是海岸線,過得了嘉陵江,那就得是外國了。

何詠聲不幸的是他看了許多書,歷史地理,中國外國,他知道地球是圓的,祖國的陸地面積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。他知道北京有長城和天安門,敦煌有莫高窟,嘉陵江的水匯入長江進入大海。他知道世界很大,世界很精彩,但他哪裏也去不了。他只能做一只井底的青蛙,終日仰望著井口。青蛙眼裏,井就是世界,但何詠聲知道不是,他知道自己在井裏。

離婚,何詠聲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。

他是一個骨子裏傳統的人,結了婚,就是一輩子的事,他無法真的去狠心離婚。他跟付宜雲在一起生活了十年,還有三個孩子,打斷骨頭連著筋。他時不時還是會想家,只是回到家看到妻子低眉順眼,唯唯諾諾的模樣,想起一些事,他心裏不太痛快罷了。

他知道,這不是正常的婚姻。他一直想要一個讀過書,有文化的妻子。他確實遇到過一個這樣的女人,她是學校的一個女老師,教授語文的,叫梁文靜。她也是一個地主家庭出身的女人,家庭成分不太好,但讀過書。她的丈夫去世了,很年輕就守寡。

何詠聲同她本沒什麽交集,雖然同在一個學校教書,但並不太熟。直到有一次,他去梓潼縣,一個朋友家做客,回來的汽車途中,遇到了梁文靜。她一個人,提著兩個行李箱,大包小包的,看著很是笨重。

何詠聲見是一個學校的同事,便上去打招呼,幫忙拎箱子。

梁文靜長得個子高挑,身材很纖瘦,不算特別漂亮。但舉止溫柔,很有書卷氣,看著很文秀。

何詠聲其實不太擅長和女人打交道。但從那天過後,他跟梁文靜便熟識了。

汽車上,他們間或交談著,何詠聲知道了她是梓潼人。梁文靜問他:“你來梓潼做什麽?”

何詠聲說:“看朋友。”

他們很聊得來,說話不會覺得厭煩。

梁文靜一個女人獨自生活,有時候遇到一些麻煩事,比如搬箱子挪櫃子,或者水槽的管子堵了,屋裏的燈泡壞了,便會來找何詠聲幫忙。何詠聲也不說什麽,叫去便去,弄完了就走。梁文靜事後,總要謝他,或者拿些水果,或者送點糖和糕點。何詠聲不好意思,說:“我不吃這些東西。”梁文靜說:“沒事兒,拿回家給孩子吃吧,平常總麻煩你。”

她都這麽說了,何詠聲也只得收下。梁文靜是教語文的,何詠聲喜歡看書,梁文靜又時常來找他借書。梁文靜對何詠聲有好感,因為他這人,看起來很有風度,也挺有禮貌的。

他對人很大方。梁文靜有一次手頭緊,找他借錢,他二話沒說,原因也不問,直接就借了,而且從來不催還。倒是梁文靜很不好意思,隔三岔五就提起。因為自己父親住院,需要花錢,等有了一定還他。這筆錢借了挺長時間,何詠聲從沒問過。他這人長得模樣挺端正,是個濃眉大眼的相貌,鼻梁挺直,輪廓很堅毅。他比一般的男人都好整潔,且愛幹凈,平常收拾得很利落。不像一些男人整天胡子都不刮,衣服不洗鞋子不刷。何詠聲是很幹凈體面的。梁文靜去過他宿舍,簡直不像個單身漢的屋子,比女人住的地方還幹凈。屋裏什麽雜物也沒有,襪子都洗得發白,晾在窗口處,襯衣掛在床頭,也是顏色潔白。梁文靜有些自愧不如,問他:“你平常都自己洗衣服做飯?”

何詠聲遲鈍了一下,說:“哦。”

梁文靜笑說:“我們學校的男老師,平常住校,臟衣服臟襪子臟內褲全都攢起來,等放假拿回家,一起給老婆洗。你居然還自己洗衣服。”梁文靜覺得不可思議。

何詠聲說:“我幾個月才回一次家,只能自己洗。”

梁文靜好奇道:“你每周也能回去啊?”

何詠聲便不說話了。

梁文靜說:“你幹嘛不回家,把衣服拿給你老婆洗。自己省事,每周回去還能看看老婆孩子。”

梁文靜以為他不回家,是因為車票貴。

何詠聲說:“就算每周回家,臟衣服也放不了一星期。”

梁文靜笑:“有的人就能放一星期呢,放一個月都行。”有一次,梁文靜去借東西,看到何詠聲一個人正在做飯。他開著門在做紅燒肉,聞著那個香啊。

梁文靜上前,感嘆說:“你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。”

梁文靜開玩笑說:“你也是一個人,我也是一個人,要不幹脆咱倆搭夥算了。每個月我給你交夥食費,你做飯,我來你這吃好了。要我做飯也行,不過,我只會蒸米飯,菜還是要你來炒。還能省得少刷鍋呢。”

這個玩笑開得很不適宜了。

何詠聲感覺到有點不自在,梁文靜一時嘴快,說完,她也有點不好意思。

直到一次放假,何詠聲發現,梁文靜沒回家。

學校師生大多都走了,何詠聲是習慣了不回家的。校園裏面一下空蕩蕩的,何詠聲看見梁文靜買了東西回宿舍。

何詠聲問說:“你沒回去嗎?”

梁文靜笑了笑:“之前我爸生病耽誤了些,我要備課,這周就不回去了。”

何詠聲點點頭:“哦。”他回到宿舍,獨自做飯。

不久,梁文靜過來了,倚在他門口,笑說:“哎,你反正做飯,能不能把我那份做上,我嫌麻煩。”

梁文靜說:“我出夥食費,來你這兒吃行不?”

何詠聲總覺得不太合適,怕被人看見了會議論。然而放假,教師宿舍這棟樓裏除了他也沒人。

何詠聲點了點頭:“你來吧。”

梁文靜笑:“好,那我一會自己拿著碗過來。你這裏沒有多餘的碗筷吧?”

何詠聲說:“拿雙筷子就行。”

等這邊飯做好,梁文靜已經拿著筷子來了。

他做了一個紅燒肉,炒了一個空心菜,還燒了個番茄雞蛋湯。

梁文靜幫他端菜上桌:“你平常一個人做這麽多菜?”

何詠聲:“你要來,所以多做了點。”

梁文靜笑。何詠聲搬來凳子。

她坐下,脫了外套,裏頭穿著高領毛衣。

“我衣服放哪?”她輕聲說。

何詠聲說:“我幫你放吧。”

他接過她的衣服,拿衣架掛了起來。

梁文靜笑:“你這有沒有酒?”

何詠聲說:“你要喝酒?”

梁文靜說:“這麽好的菜,喝點唄。”

出乎何詠聲的意料,她是個很豪放爽朗的女人。有點奇怪,但也挺好的。

何詠聲拿了酒出來。他們邊吃菜,邊喝酒,互相交談著。

或許是喝了酒,何詠聲感覺有些燥熱。他有點兒心煩意亂。他放下酒杯,拿起火,起身去門外抽煙。

梁文靜說:“你不吃了?”

何詠用背對著她,面朝著宿舍門外。門前是一棵大榕樹。

何詠聲說:“你吃吧,我吃好了。”

梁文靜起身收拾碗筷。

何詠聲回頭看見,說:“你放那兒吧,一會抽完煙我來收拾。”

梁文靜說:“你做了飯,碗筷我來收拾吧。”

何詠聲哪好讓她收拾碗筷,三兩口抽完煙,將煙頭丟進垃圾簍,趕緊過去。

他阻止她:“我來吧。”

梁文靜不好意思地笑笑,只能看著。

幾天後,梁文靜遞給他飯票:“那天的飯錢。”

他伸手,默默接過,也沒看。那天過後,兩人的關系,就有點古怪。

梁文靜聽同事說過他的事,他很少回家,夫妻關系不太和睦。但具體是什麽情況,梁文靜不太清楚。有時不愛做飯,梁文靜便上他那蹭飯,他為人客客氣氣的,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。他是個守規矩的正經人,梁文靜看得出來,他有點兒在回避自己。他平常很少回家。然而自從她去他宿舍吃飯之後,下一個周末,他就突然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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